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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章（第1页）

我，终究不过是海市蜃楼的一个过客罢了。

那天回到家，我开了整瓶蓝带马爹利，将自己灌得烂醉。迷迷糊糊中，接到顾海空电话，我听不清他说些什么，只是对着电话一个劲儿笑。海空听出不妥，立刻说：&ldo;我马上来你家。&rdo;

但是他人没到我已经睡熟。梦里看到赫爽穿着全套西装在举行婚礼，他臂弯里那个面目不清的女子便是那个什么小娜吧?我走上前笑嘻嘻问：&ldo;你姓什么?&rdo;

就在这个时候我莫名其妙地醒了，只觉得头疼欲裂，听到厨房里叮当作响，并且飘出香味。

我大奇，轻轻走过去，竟发现顾海空系着围裙在做咕噜肉。哦一个拥有千万资产却仍肯为自己心爱的女人下厨的大男人，我忽然衷心感动，自后面轻轻缠住海空的腰，埋下头说：&ldo;海空我爱你。&rdo;

&ldo;你是爱我的厨艺。&rdo;海空拒绝喝迷魂汤，他太了解我了，&ldo;你一吃饱喝足就又忘了自己说过的话。&rdo;

我困惑：&ldo;男女因了解而分手，你已经这样清楚我为人，为什么还在为我浪费时间?&rdo;

&ldo;因为你还没有向我求婚我就不算真正成功。&rdo;

&ldo;如果我开口你真的肯娶我?&rdo;我才不相信顾海空是要结婚的人，所以才敢对他胡说八道。如果是赫爽我就不敢。

想起赫爽，我只觉心里一痛，不由放开海空愣愣出神。

海空将咕噜肉端上桌，看看我，叹一口气：&ldo;我再笨也知道发生什么事‐‐你的确是恋爱了，不过对象不是我，是那个海市蜃楼赫某人。&rdo;

我再次感动：&ldo;海空你真是我知己，我爱你。&rdo;

&ldo;多么滥情!&rdo;海空嘲笑我，&ldo;幸亏是我，换作别人一定当你是花痴。动不动就对男人念三字经。&rdo;

我一愣：&ldo;什么三字经?&rdo;

&ldo;咦，你最常说的，&lso;我爱你&rso;呀。&rdo;

&ldo;顾海空你去死。&rdo;我追着海空满屋打。他绕着桌子跑着，忽然一转身，我正正撞进去，他就势将我紧紧拥抱，令我窒息。我听到他粗重的呼吸，吓得动也不敢动。

半晌，海空放开我，叹息：&ldo;我们爱的和爱我们的总不能是一个人。&rdo;

我知道他之所指，我也非常悲哀。不是没有想过，如果可以同顾海空厮守一生，他经商，我做画，闲时养一两个小孩子，他在物质上满足一家人，而我负责他们的艺术修养及教育，我们的孩子一定是优秀儿童，我们的家也必然是模范家庭。我们多半会白头偕老，因为现时代最完美的结合不再是志同道合，而应是取长补短。

但是，海空说的对，我爱的人是赫爽。我低下头，默默流下泪来。

海空不愤：&ldo;没理由，凭什么别人射杀你，却要我来裹伤?我打电话去海市蜃楼，找那个赫爽出来讲清楚。&rdo;

我拦住他：&ldo;这种事，说得越多越自取其辱。海空已有未婚妻，我算他什么人，凭什么为他伤心?&rdo;

但是顾海空后来还是去找了赫爽，回来后他气愤愤说：&ldo;那家伙说要你等他。&rdo;

&ldo;什么?&rdo;

&ldo;他说他要同他老爸开谈判，看能不能劝他老爸取消婚约。敢爱不敢为，什么玩艺儿?到底是他老爸谈恋爱还是他在谈恋爱?&rdo;见我变了脸色，海空又连忙改口，&ldo;不过看他那个痛苦的样子，我知道他对你和你对他的心是一样的。你们俩还真是像，都有点不切实际，不食人间烟火。如果你们在一起，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海市蜃楼里的神仙眷侣。&rdo;

我的心温暖一点点。

他要我等，赫爽说要我等他，那就是说他也爱着我，他会为我争取。

我决定等，我知道这有些没出息，有些无奈，有些被动，但，我爱他。

那以后我再没有去过海市蜃楼，却在每天下午两点打一个电话，温柔地吩咐：&ldo;角落里的那个5号台，贺丹青小姐订位。&rdo;

我不想给他压力，我不愿让他眉心的川字为我皱得更紧。但是我要他知道，我在他身旁。

海空对我的作法十分不以为然，常常说我在浪费时间，他说爱情是两个人的事，如果赫爽爱我，根本一天也不要我等待，两个人手牵手直接去注册结婚就算了，何必向别人争取求情。他劝我不要再这样伸长了脖子无所作为地干等，不如趁大好时光出国深造，好好学画。

我知道他字字珠玑，金玉良言，但我一句也听不进去。我整个心里装满的，只是赫爽、赫爽、还是赫爽!

我一等半年，但是当年年底，当年年底，赫爽还是订婚了。他亲自上门送帖子给我，我终于知道那位小娜的全名叫韩明娜，是顾家世交。

赫爽低声说：&ldo;我不是没有争取过，但父亲意思坚决。&rdo;

&ldo;于是你便妥协了?&rdo;我望着他微笑。&ldo;父亲意思坚决&rdo;，这算是哪门子的理由?偏偏在他顾家便是金科玉律。我望着顾海空，怀疑他是不是《家、春、秋》里的大少爷觉民走错了时光隧道来到千禧年捉弄于我。

赫爽在我的注视下低下头去，声音越发低沉：&ldo;我为了坚持要学海洋科学不肯念商业管理已经同父亲吵过很多次，我答应他只要他让我读完博士我就娶小娜为妻。毕业后我发现这门科学正像父亲说的，完全是书生无用武之地，事实总是同我作对，证明他对我错。父亲已经很老了，如果我在婚姻问题上再同他做对，我担心他会吃不消。&rdo;

于是我便成了他孝顺的牺牲品。我苦涩地说：&ldo;何必订婚?直接举行婚礼不是更加干脆?&rdo;

他的脸窘至涨红：&ldo;我还在争取，我希望有转机。但是父亲说你是一个潇洒的人，一定会想得通。小娜不同，她打12岁起就认定长大后会嫁给我，我要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任。&rdo;

一句一个父亲说的，赫爽，你呢，你没有自己的心愿吗?但这时说什么都迟了，我心灰地说：&ldo;祝你们白头偕老。&rdo;

当夜，我酒后酗饮咖啡中毒，被送进医院急救。

醒来时，只见一屋子的人，最奇的，是赫爽和他白发的父亲赫怀仁也在。赫爽握着我的手哭泣：&ldo;丹青，你何必这样傻?我答应你，我不结婚了。我在订婚宴上，一听到顾先生电话就赶来了，我已经跟小娜说好，彼此再冷静想想。&rdo;

我觉得好笑，反过来安慰他：&ldo;赫爽，是不是要我为你死了才会逼你拿一点勇气出来?可是，我想你误会了，我不是自杀，我只是想喝冰拿铁。&rdo;我流下泪来，冰拿铁，天堂鸟，赫爽，我自己也不知道这样地自暴自弃究竟是不是为了你。当咖啡一杯杯地灌下去，我觉得胸口涨闷时，不是没有想过，赫爽已婚，我不如就这样去了也罢。内心深处，的的确确有一个小小声音在说，没有了赫爽，我的生命从此一片荒芜，对这个世界再无留恋。

但不论如何，听到我亲口证实并非自杀，赫怀仁立刻大大地松了一口气，而顾海空在胸前划一个大大的&ldo;十&rdo;字：&ldo;阿弥陀佛，我说贺丹青也不是那种小家子气的人。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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