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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7章(第1页)

钟毓这才想起方才他夫人送来喂他服下的药丸,再得知他妻子有孕,已是无言,停笔要走,却听他道:&ldo;连小姐也这般怨我,她定是到死也不肯原谅我了!&rdo;

&ldo;不过也好,我曾听人说,人死后若对生前之人怨念过重,必是床前屋后阴魂不散,纠缠不休。她若不愿走更好,既可余生作伴,亦可等着我共赴黄泉。&rdo;

钟毓顿了顿,忍不住回头劝道:&ldo;你已经拥有了你所求的安稳人生,为了不再辜负,一起的人是谁还有那么重要吗?&rdo;

见赵文书不说话,钟毓言尽于此,只当他听了进去,转身离开。

钟毓也是到了阴风镇才知道事情已经败露,钟庄主不知派出了多少人来抓她。可她没想到的是最先找到她的竟会是向残禹。

彼时她正在一片夜色中独行,风吹得她的伤口隐隐作痛,她却只能选择麻木的前行。没有一个可以供她停下来舔舐伤口的地方。

向残禹就这样出现在她的面前,他余毒未清,面容依然憔悴,钟毓捏紧手中的瓷瓶,一步一步的向他走去。

&ldo;向残禹,我好疼!我从荆棘丛中爬出来,活着完成了她的遗愿,活着,见到了你。&rdo;

向残禹的手轻轻抚上她的面庞,&ldo;没事了。&rdo;

他将她带到医馆,陪着她清洗伤口。她在他身后宽衣上药,他就这样背对着她,陪她说着话。

她说:&ldo;向残禹,其实我也有很在乎的人,就像你在乎她,甘愿为她为我爹卖命一样,那个人是我娘。&rdo;

&ldo;我三岁的时候,我娘和我爹发生口角,从此就再也没有回来过。后来奶娘悄悄告诉我,她看到我爹带走了我娘,当时我娘哭得很伤心,说要带我一起走,可我爹不许。&rdo;

&ldo;我起初还会去找我爹闹,我闹一次他便打我一次,打完之后又将我关到黑屋子里。渐渐地我学会了讨好,我爹想要一个文武双全的孩子,我便忍痛学武,我爹感叹无人可用时,我便为他所用。渐渐的我从大小姐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,虽然我爹每杀一个人都会给我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。&rdo;

&ldo;爹对我终于改观,就在我以为我可以恃宠而骄向他要娘的时候,他告诉我,替他完成十件事,他就让我见我娘。那时候我才敢确定,原来娘真的在爹手里。可我不知道爹为什么宁愿宣告娘去世,宁愿找一个只是眉目有几分像娘的人,也不愿放她出来一家团聚?&rdo;

&ldo;爹对我,真的不太好!有时候我为他做的越多就越觉得,我在山庄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用生命和自由换来的,从来都不是因为,我是山庄的大小姐,是他的女儿。&rdo;

向残禹静静地听着,许久方道:&ldo;我是个孤儿,我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爹娘是谁,师傅师娘把我养大,教我武功,授我课业,在我心里他们便是我的爹娘。&rdo;

&ldo;师傅师娘凭着回清天光两把宝剑和一身好武功独步武林,也因此遭人妒忌不得安生。十八年前,我四岁。师父师娘出山采买便再也没有回来,我吃完师娘给我烙的紫酥饼后饿得不行,四处寻找师父师娘,却在断肠崖发现了惨死的师傅,两把宝剑已不知所踪,而师娘也从此绝迹于江湖。&rdo;

&ldo;江湖上所有觊觎宝剑的人都以为宝剑在我手上,我从小便被各路人士追杀,我抱着师傅为我铸的剑,抱着他生前遗留的剑谱,一路逃命一路练剑,直到后来我变强,再也不需要为了逃命而奔跑。&rdo;

&ldo;我开始四处为师傅寻仇,四处打探师娘的下落,可江湖曾经意图谋害他们的人实在太多,因此我树敌无数。&rdo;

&ldo;然而,我却在这个时候遇到了贞修,我被奸人暗算重伤躲进了她的芙蓉居,她则是为父所逼自毁容貌的官家女,我们恰到好处的相遇,却始终逃不过命运的捉弄,终究是我的江湖恩怨害了她。&rdo;

钟毓没想到,向残禹会一口气跟她说这么多,却也不解道:&ldo;吴郡主关贞修不畏权利所动,自毁容貌的事,世人皆知,我前次也侥幸得一睹她芳容,却不知为何,竟会是一张倾国倾城的脸?&rdo;

向残禹道:&ldo;我不知,我遇到她的时候,她就是这样的。我们虽然在一起,但那是她的伤心事,我纵然心中有惑,也不曾问过半分。&rdo;

钟毓早已穿好衣服静坐,见向残禹始终背对着自己,不觉好笑,于是绕到他身后道:&ldo;你便是一刻也没有回过头吗?从前你与她相处也是这般恪守礼教吗?&rdo;

向残禹忽然惊起,钟毓避无可避,愣愣的看着近在矩尺的向残禹,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大。

向残禹不断靠近的脸,在触到她的鼻尖时忽然抽离。他说:&ldo;钟毓,每次靠近你,都让我感到窒息。&rdo;

钟毓愣愣的,退一步,再退一步,慢慢转身将视线移到窗外。&ldo;我们都是永远没有机会说出爱的人不是吗?所以只能彼此感受。可是向残禹,你一面明确的让我感受到,一面又将我推开,你也……太欺负人了!&rdo;

向残禹看着钟毓孱弱的背影,像被人扼住了喉咙一般难受。&ldo;钟毓,握了一生的剑也会有拔错的时候,你就当是被拔错了剑的浑人误伤了不好吗?你明知道,他也不好过。&rdo;

向残禹要走,钟毓忽然飞奔过去从背后抱住他。&ldo;说出这样违心的话真的没关系吗?一次就好,这样至少能让我不那么心痛。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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