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墙之隔。
江宋明和顾世杨两人正在同赵海吃饭,几番来往下,赵海依旧推脱拒绝拍摄。
赵海心里也苦:“我也有难处,我也难做啊。这么好的剧本,我怎么可能不想拍呢,又是小江主演的,到时候说不定还能拿个什么最佳电影,最佳导演奖,对我也没坏处,对吧。”
话已至此,江宋明也明白。就算他们拉来了夏氏的投资,对他们来说的确是解了燃眉之急,给了他们一条出路。但谁知道夏氏是不是心血来潮,拍完这一部电影后抽身,圈子里依旧是大齐说了算,让与他们合作的导演和演员难做,毕竟保不准大齐继续对他施压。
他不喜欢做强人所难的事。
“赵导尝尝,罗曼尼康帝。”江宋明拿起一旁的酒瓶给赵海倒上,十分善解人意道,“赵导有难处,我们也不会为难你,以后有机会再合作。”
酒过三巡,江宋明借着打电话的理由出包厢透气。包厢外是一条带靠椅的走廊,另一边是做成小桥流水式的中式庭院,在夜晚的灯光下充满了宁静和闲趣。
江宋明往一边直走,过拐角后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,散散酒气。
他的酒量并不好,只喝了两杯红酒,现在头有点晕。
低低的蝉叫声中,高跟鞋的脚步声格外突兀,江宋明应声望去,然而在下一秒,一阵恍惚。
一位女士从尽头的包厢走出来,她轻靠在栏杆上,神色若有所思。她穿着一件黑色吊带长裙,露出优美的脖颈,颈间的珍珠项链在灯光下透出姣好的色泽。只见她的头微微一侧,似乎有发丝遮住了眼睛,便抬手将发丝挽向耳后,露出轮廓明显的侧颜。
江宋明晕乎乎地想:这个人,和他喜欢了好多好多年的女孩子长得好像。
直白且持续的目光让当事人敏锐地察觉到,夏颜看向视线的来源。
四目相对,这一刻的情绪,不管对夏颜来说,还是对江宋明来说,都好像是汹涌澎湃的海浪,突如其来的扑面而来,压根不给人时间反应,窒息便汹涌而上。
但也并没有两人曾想过无数次,若能再见面时,爱意必呼之欲出。
不对,准确来说,他们也同时都没有想过,两个人会再见面。
一个是觉得奢望,另一个是不愿想。
……
灯光投射下赖,将男人周身镀上一层暖色的光,将其包围在其中,却也投下一片阴影,让人难以看清男人的模样。可是视线触及时,夏颜却不由怔在原地,她认出,并且确定,站在她眼前的人是江宋明。
只见男人突然往前走向她,光线隐隐绰绰中,终于露出了他的模样,不是电影里对着女主角深情不渝的爱意,不是面对反派时的狠戾,也不是面对朋友时的云淡风轻,是只有对着她才会露出的焦急神色。
这几步的距离,短短几秒的时间,夏颜恍然记起多年前的一件事。
那是一年圣诞节,牛津街张灯结彩,一面装饰成天使的菜灯高挂在上,似乎离天空很近。她因为打工迟到,赶到约定地点时,平时做什么都胸有成竹的一个人一见到她就急匆匆迎向她,将她从头到尾看了一遍,确认她没事后才松了口气。
她手机没电了,他打不通电话,怕她在路上出意外,又怕万一她到了找不到他,只能在原地干着急。
可时已境迁,三年过去,她已然看不清除焦急外,对方眼中的情绪。
这时,夏颜对面的包厢门被打开,江宋明的脚步应声停下。
江宋明瞳孔一缩,只见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向夏颜,笑着将手中的黑色披肩递给对方,而夏颜……也笑着接过披肩,紧接着两人一同离开,消失在拐角。
她转头的瞬间,竟是丝毫犹豫也没有。
像是不认识他一眼。
四周安静下来,江宋明的神情隐藏在阴影下,也不知站了多久,他转身往回包厢的方向走去,形影单只的影子徒留情绪零碎的落寞。
一只小飞虫奔向耀眼的灯光,院中蝉鸣依旧。
混乱的情绪直到走出碧轩阁的大门,夏颜才镇定下来。
两人都是开车来的,都喝了酒,不能开车,便等着司机来接。
萧成业的司机先开着车来,离开前萧成业保证道:“夏小姐,祁逸和大齐娱乐的事我会解决。”
从沉思中回神,夏颜笑道:“谢谢,我欠你一个人情。”
“这不仅是帮你,也是为了我自己。”萧成业点头离开,上车前,夏颜突然转回身问道:“你打算怎么办?”
萧成业愣了一愣,很快反应过来夏颜在问什么。女孩眼中别无其他,更没有一丝丝恶意,只有好奇,真的只是在问他:为了爱情,你打算怎么做?
一路走来,他身边的人,亲人朋友,没有人看好他们。他被无数次质问过:就算两人最终走到了结婚又如何?两人从小便天差地别的经历造就他们对事物的不同看法与认知,眼界的不同足够支撑他们的爱情吗?
他被问过,他对于现在的生活习惯坦然,那她呢,他怎么能保证她不会对未来的生活局促与不安?
身边的朋友无一不和他说现实点吧,无一不劝他放弃,耳边的声音没有支持,除了反对便是反对。而现在,对夏颜来说,她只是在问他下一步的打算,但对现在的他来说,这何尝不是一种支持呢?
夏颜想知道他可以做到什么地步,想知道他打算怎么打败家人的成见和阶级的隔阂。
心中的压抑好像一扫而空,也许他永远会记得这一刻坦然且真诚的真情,他听到自己的声音,郑重其事道:“我会娶到她的。”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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